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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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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與羅鋒連忙將喬巧護在中間,分兩頭抵擋著利箭。

然而這次羅鋒沒那麽好運了,一枝箭恰恰洞穿了他的小腿,令他悶哼一聲,直接單膝跪倒在地。如果不是濮陽寒反應快,將喬巧的頭往下一壓,她瞬間就會被接下來的利箭射穿腦袋。

「此地不宜久留,你們快走!」羅鋒看了看腿傷,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便想用自己的性命掩護兩人離開。

「我沒有拋棄自己人的習慣。」用劍揮開了兩枝飛箭,濮陽寒身子一矮,不啰唆地將羅鋒扛了起來。「你腳不能動,還有手,我們一起走!」

羅鋒內心大為震動,一股感動瞬間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想不到這個冷漠到近似無情的二皇子,竟是如此的性情中人,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下,他也不拋棄自己。

如果這次能不死,這個主子,他認了!

濮陽寒卻是沒有羅鋒這麽多想法,讓小蛇爬到他另一邊肩頭,淡淡的看了仍在哭泣不休的喬巧一眼,一邊擋著飛箭,一邊叫道:「跟上!」

喬巧哭著搖頭:「我……我走不動……我會怕……」

「隨你。」濮陽寒沒有給她任性的機會,在這個時候保命最重要,她想死,沒有人有義務得陪著她。

於是他扛著羅鋒,很快地朝著敵人較少的方位殺去。喬巧瞪大眼看著他居然真的就這麽走了,氣得嬌哼一聲,求生的本能卻也讓她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就這麽走了一個時辰,又要扛著羅鋒又要抵抗敵人,一邊還要分神保護喬巧,濮陽寒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要不是有小花蛇不時指引容易逃離的路,或許一群人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過敵人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力竭,攻勢越來越淩厲,直到三人被逼到山崖處。

再走幾步,便是座數丈高的陡崖,若是靠近一看,還可看到下頭的激流暗礁,掉下去絕對九死一生。

這個時候,一枝箭射到了喬巧腳邊,嚇得她驚聲尖叫,退了好幾步,想不到一腳踏空,整個人險險地往山崖墜下。

濮陽寒看到了這一幕,伸出手便抓住了她,不過喬巧因為太過驚慌,竟是極力掙紮,而濮陽寒身上還有羅鋒,又要躲開敵人飛箭,一下子失去平衡,腳下一個踉蹌,三個人一同往崖下墜去。

即便如此,濮陽寒仍然保持著極度的冷靜,先是一手將喬巧往山下水深的方向扔,至少她不會一下子就因為撞上水面突出的巖石慘死。接著他一手持劍往山壁一插,憑著臂力硬生生的穩住了自己和羅鋒,垂掛在山壁上。

然而,如此只是為自己多爭取了幾息逃生的時間,山崖上的敵軍一下子便發現了他陷入險境,一名山匪帶著獰笑走近,舉起了手上的弓箭對著了山壁上的濮陽寒,那亮晃晃的箭鏃在濮陽寒的眼中閃呀閃,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

濮陽寒原想把羅鋒也往山下水深的地方扔,至於活不活得下來,就看羅鋒自己了,總比和他一起在山崖上被射死要好。就在他認為必死的時候,他肩上一道小小的影子驟然往山崖上射去,一不會兒那名持弓箭的山匪便慘叫起來。

「蛇!啊……我被蛇咬了……」

那名山匪叫得淒厲無比,其餘山匪此時也顧不得濮陽寒,連忙沖過來救人。濮陽寒心頭一動,看著崖上數人被一條飛來竄去的小蛇弄得狼狽無比,心中也不由為小花蛇緊張起來。

此時,小花蛇騫然朝著濮陽寒的方向看了一眼,濮陽寒似乎在它的眼中,看到了視死如歸。

誰說蛇冷血?誰說蛇沒有情感?這時候濮陽寒隱約在自己耳邊,聽到了小花蛇要他快逃的呼喚,它,竟是不顧一切的想救他。

「小花,如果可以,你自己逃吧!來生再見了!」濮陽寒絕對不容許小花蛇就這麽犧牲了,於是他大聲喊著,接著腳一蹬山壁,一手拔劍另一手抱著羅鋒便朝著水深的地方躍去。

想不到,一名武功高強的山匪,竟在此時朝著濮陽寒射出一箭,不管濮陽寒如何閃躲,不是他死就是羅鋒得死,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小花蛇竟奮力地飛撲過來,以它那小小的身軀,擋住了這一箭。

濮陽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花蛇被釘在山壁上,慢慢蜷曲成一團,又慢慢松開,漸漸沒了動靜,這一切極慢極慢的在他眼前發生,一條生命就這麽消逝了,但在他還沒想清楚這一切時,他和羅鋒已經掉到了水裏。

小花死了嗎?濮陽寒一向沈靜的心,竟然微微痛了起來,而且這種痛有漸漸擴大的趨勢。

原來在他的心中,小花已經是他的朋友,他最親密的夥伴,而它也用生命向他證實了,它是最值得信賴的戰友。

然而濮陽寒不知道的是,在小花蛇為他犠牲生命的那一刻,它卻覺得自己的生命圓滿了,因為它終是救下了自己所愛戀崇拜的男人,在最後關頭,他看它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人,一個對他最重要的人,如此即使失去性命,它也滿足了、無憾了。

激流很快地將濮陽寒等人沖走,在這種情況下,山崖上的山匪深信他們必死無疑,連巡撫大人都被他們山寨搞死,這是多麽大的功勞,虛應故事似的朝崖下射了幾箭,便大功告成準備回寨喝酒慶祝了。

激流將三人往下游沖,濮陽寒極力保持著神智,一手拉著早已昏迷的羅鋒,另一手抓著喬巧的軀體,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他們運氣好,居然被激流打上了岸,而濮陽寒也徹底的脫了力,躺在石灘上狠狠的喘著氣。

此時他的心中,有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有著如釋重負的解脫,更有著悼念小蛇的悲哀,但即使諸多負面情緒纏繞,卻沒有摧毀他的意志,反而更激起了他的鬥志,這方圓城與天龍寨的蹊蹺,他一定要徹查清楚!

沒有放任自己歇息太久,濮陽寒只是喘了幾口氣,就狼狽地爬了起來,先查看了羅鋒的狀況,知道他只是失血太多,並無大礙,便移到喬巧身前。

然而喬巧的情況卻是不妙,她已沒有了呼吸,臉色發青,只要再耽擱片刻,必定香消玉殞。濮陽寒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用力地按了按她的腹部,接著一口氣渡進了她的口中,如此接連數次。

似乎上天還是眷顧這個美人的,喬巧很快地急咳了起來,口中吐出幾口水,當她緩緩睜開美眸時,卻與濮陽寒來不及後退的俊臉對個正著,就這麽近距離的四目相交,兩人都不由得征了一下。

她真的很美……濮陽寒即使對任性驕縱的喬巧很不喜,卻怎麽也無法否認她的美麗,甚至在這一刻,他在她眼中沒有看到過去的那種盛氣淩人,反而看到了某種溫柔及迷戀,有那麽一個閃神,他幾乎覺得自己看到了小花。

至於喬巧,她的震驚則更甚百倍、千倍於濮陽寒。因為此時的她,靈魂已不再是那個頤指氣使的大小姐,而是那個穿越至風月王朝的刑警喬巧,更是那條以身救主的小花蛇。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此時已不再是蛇身,而是人身,那種有了四肢的快活感,眼中能看到五彩繽紛的世界,以及能用身體皮膚感受到外界冷熱的感覺,都險些讓她感動得流下淚來。

特別是在她一張開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一到古代就傾心不已的男人濮陽寒,她更是感謝上天對她的厚賜,即使她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發生了什麽事。

「我在作夢嗎?」喬巧呢喃著。

她這句囈語驚醒了濮陽寒,讓他很快地回了神,方才那一抹迷茫又成了冷漠,淡淡地道:「喬巧,方才只是為了救你,你不必介懷什麽。」

「什麽?我成了喬巧?那個大小姐喬巧嗎?」喬巧搖了搖頭,甩去腦際的那股暈眩感,坐起身後忍不住打量了自己的身體,那一襲女裝,還有身上的飾物等,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最後看向自己的左手,那上頭一記蛇牙印還十分醒目。

「我真的變成了喬巧?」她呆呆地問著濮陽寒,表情從驚訝慢慢轉成了迷茫,最後卻成了狂喜!

那個大小姐喬巧,可是個超級大美人啊!她能夠從一條蛇又恢覆人身,已經是賺了,能夠成為這種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更是賺了個夠本!

雖然原本的喬巧家破人亡,但她對喬家沒有任何歸屬感,自然不會悲傷,而且她更有理由待在濮陽寒身邊。

雖然原本的喬巧的個性令人不喜,但換成她之後,這些都不再是問題了。

於是她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喜悅地看著濮陽寒,甚至不避嫌地拉著他的袖子。

「我現在是人,不再是蛇了!我是喬巧,是人身的喬巧……」

「你在說什麽?撞壞腦子了?」濮陽寒可以閃過她的手,但這猶豫只是片刻,他不知怎麽地任憑她拉著袖子,雖然語氣仍是冷淡。或許是他本能地覺得,眼前的喬巧似乎與以前那個有所不同,但不同在哪裏他又說不上來。

「不,你聽我說,雖然這聽上去很荒謬,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喬巧認真地看著他,「其實我不是喬巧……

應該說,我的身體是喬巧,但靈魂已經不是了。如今在這副身軀裏的靈魂,以前是一條蛇,我是你的小花蛇啊!我借著喬巧的身體覆活了!」

濮陽寒雄軀為之一震,但她說的話著實離譜,再加上之前她給他的印象實在太差,於是他的震驚只有一瞬,很快就化為鄙夷。「你不必編一些古怪的話來騙我,我承諾會幫你就是會幫,你也無須擔心我會把你扔在這山裏,我不是那種人。」

「我說的是真的!」喬巧有些急了,被人質疑的感覺可不好受,何況她說的都是真的。「你是用五兩銀,從蛇肉湯的攤子把我救下來的不是?你第一次餵我吃的東西是生肉,但生肉太惡心了,我吃了梨子……還有還有,你救下喬巧那一次,我帶你到森林裏采果子,你一個人就跳上了三層樓那麽高的大樹……」

濮陽寒越聽,目光越見狐疑,最後眼角不意瞟到仍昏迷中的羅鋒,他的唇角突然浮起一絲冷笑,更是冷漠地道:「你會知道這些並不奇怪,或許是有人告訴你的,你不必用那些事來糊弄我。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想一些愚蠢的理由,甚至是偽裝成一條蛇。在我的心中,你是不可能取代小花的。」

說完,濮陽寒看了看天色,將羅鋒拖到了樹蔭下,自己就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閨上了雙眼不再理會她。

然而此時,她的聲音卻又幽幽響起——

「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但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驕縱大小姐喬巧,我是小花!」

濮陽寒沒有睜開眼睛,但他可以感覺到喬巧輕輕的步離了這片石灘,不知道要往哪裏去。他倦極累極,只認為她大小姐脾氣又犯了,反正放她去走一走會自己回來的,所以他並未去追,只是自顧自的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濮陽寒都覺得自己深深睡了一覺,待他聽到身旁又響起了腳步聲,猛然一睜眼,提防地看著來人,卻意外見到喬巧來到了他身邊,帶著花兒般動人的笑靨直覷著他。

「什麽事?」他淡淡地道。

喬巧沒有說話,只是從背後拿出了一把劍,邀功似地笑嘻嘻地遞給了他,濮陽寒有些意外地接過了劍,不禁沈默了。

她被救醒後不休息,就是去替他找劍?而且還真讓她這個大小姐找到了?

瞧著她灰頭土臉,衣裳還是起水後那皺巴巴的模樣,他難以形容自己的情緒,雖然還是對她成見很深,但至少有那麽一丁點的改觀了。以前的喬巧好逸惡勞、嬌生慣養又膽小,要她獨自沿著河去尋找一把劍,先不說需要辛苦跋涉,光是山溪邊森林裏的一些風吹草動就足以嚇昏她。

「我們要走了吧?我們不回方圓城,要去哪裏呢?」喬巧的美目之中沒有了以往的驕傲,反而透露著一股聰慧。

「你如何知道我不會回方圓城?」濮陽寒確實有些納悶,她居然猜得到他的打算。

「再不走,天就要黑了,這裏並不是適合過夜的地方,方圓城的官兵有山匪的內應,蔡知府顯然也靠不住,你這巡撫大人光明正大回去不是自投羅網?至少大家都以為我們死了,不如化明為暗,暗中調查,我說的對嗎?」她以前可是個刑警,這麽簡單的事,她當然很容易想通。「所以我想,我們反而該留在山上,觀察天龍寨一陣子。」

濮陽寒直直地望著她半晌,覆雜的情緒卻沒有表現在臉上,最後只是回頭扛起了羅鋒,徑自往森林內行去。

又不理人了……臭男人,不知道她穿著濕的衣服,在這樣初冬的河岸找東西有多冷嗎?一句慰問都沒有!

喬巧有些氣餒,不過與他的抗戰這才剛開始呢!畢竟從蛇變成人,原本就難以令人接受。於是她咬了咬下唇,跟了上去。

羅鋒清醒了之後,知道擺脫了追兵,便不再讓濮陽寒扛著,削了根樹枝當成拐杖,一跛一跛地跟上了濮陽寒。

兩個男人都是武者,體質原本就強於常人,在初冬的森林裏還不覺得有什麽,但喬巧可是肉身嬌貴,如今這個秾纖合度的嬌軀身材是夠好了,卻是中看不中用,不僅幾次險些跟不上兩個男人,還相當怕冷。白天還勉強可以忍受,到晚上寒風刺骨,簡直是活受罪。

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山洞,洞內頗為寬敝又隱密,於是濮陽寒便選定了這裏做為休息的地方。喬巧也終於松了口氣,坐在地上拼命的搓手呵氣,心忖這副軀體得好好鍛練才行,不然才走這一小段就累到不行,冷到四肢僵硬,日後她硬跟在濮陽寒身邊,只會成為累贅。

洞裏的男人們都是鐵石心腸,不理會她一個弱女子跟著他們這般長途奔波也就罷了,而且也不管她會不會冷,居然不升個火,打算就這樣坐到隔天早上,更重要的是,她肚子可餓慘了,若不吃點東西,她不認為這副嬌柔的身軀可以撐過明天的山路大縱走。

不過她可不是會可憐兮兮求助的人,她走向了濮陽寒,朝他伸出了手。

「劍借我一下。」她從他眼中看出了質疑及不願,索性挑明了說道:「好歹這劍也是我找到的。」

濮陽寒沒有多說什麽就把劍扔給了她,喬巧也知道不需向他解釋什麽,便拿著劍一個人走出了山洞。

直到她的身影從月光映照中的洞口消失,羅鋒才開口問道:「這小妮子似乎變了個人,先前要她走段山路像是要了她的命,這次她居然咬牙撐過來了。」

濮陽寒自然看得出她的疲累,也對她的毅力感到訝異,不過他絕不會相信她說自己是小花蛇那種鬼話,自然也不會對羅鋒透露。「或許經歷了生死,她也有所改變吧。」

「不知道她拿把劍出去做什麽?」羅鋒起了好奇心,也算是苦中作樂。

濮陽寒對此也是大惑不解,不過既然她要劍,他就給,反正就如她說的,沒有她去找也沒有這把劍,她總不會拿劍特地走出去自殺。「等她回來之後,不就知道了。」

羅鋒看著他,驀地苦笑著搖了搖頭,由於同舟共濟,他對濮陽寒也沒什麽主仆之分了,說話也就隨興大膽了點。「你還真是冷血啊!這麽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你都懶得管她的死活,以後喜歡上你的女人可慘了。」

濮陽寒沒料到他會扯到這個,怔楞了一下,竟也正經地回道:「如果我也喜歡,就不會慘。」

羅鋒想起了濮陽寒的婚約,那個美貌不遜喬巧的向於嬌,不由得打趣起來。

「不知道現在這個人出現了嗎?」

濮陽寒沒有回答,或許是他還沒想好怎麽回答,此時洞外出現了些動靜,喬巧回來了,而且還帶著一些幹柴,在兩個男人眼睜睜的看著之下,她居然用鉆木取火的技巧,硬生生的把火升了起來。

「不錯!之前學的野外求生還沒忘。」喬巧拍了拍手,得意地朝兩個男人看了眼,接著又提劍走出了山洞。

羅鋒挑了挑眉。「她方才那一眼可是在示威?」

濮陽維淡淡地道:「應該是。我們兩個男人還得靠她升火,難怪她得意。」

他們只是懶得升火,不是不會升火好嗎?羅鋒翻了個白眼。「她那表情簡直跟你那條小花蛇一模一樣。」

這句話像是刺了濮陽寒的心頭一下,不過他搖了搖頭,仍是把它當成笑話聽,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心思已經飄到山洞外去,不知道那個笨女人又出去搞什麽了?

如果是在那次同生共死之前,如果是在她向他說那句奇怪的話之前,或許她迷路在 山林裏,他連眉都不會皺一下,只是現在……很多事似乎已經不同了。

又過了一陣子,山洞外又出現動靜,這一次,卻是一只肥碩的野兔跳了進來,而且慌不擇路,應該是被趕進來的。果然下一個眨眼,喬巧就在洞口出現,她舉托劍,就要往野兔刺去。

野兔自然在山洞裏亂跑著,喬巧也急追在後頭,不過她追得跌跌撞撞,卻始終沒有開口向兩個男人要求幫忙。畢竟這野兔是她要抓的,他們沒有義務得幫她,她可不是什麽都要向人求援的弱女子。

追了兩圈,累得半死的喬巧始終抓不到野兔,就在她以為功虧一簣,野兔即將要跳出洞外之時,一枚小石子由濮陽寒手中射出,正中了野兔的後腿,這下這只野兔翻了過去,再也沒有逃跑的能力。

他還是出手了?喬巧的唇瓣微微勾起,走過去拾起已無行動能力的野兔,舉向兩個男人說道:「謝啦!我們今兒個有晚餐吃了!」

現在他們都知道她剛出去是去覓食了,羅鋒不由得欽佩起她的行動力,明明前幾日她還是個連被樹枝刺一下都要哇哇大叫的女人。

「你敢殺這只兔子?」不過,羅鋒還是不相信她有那麽勇敢。

喬巧微微一笑,在背後是月光,前方是火光的映照下,這抹笑顯得特別動人,讓兩個男人都恍懷了下。她沒有替自己多說什麽,只是提著兔子和那把劍,又走出了山洞。

等她再回來,剝好皮去好內臟的野兔已經被她串在根樹枝上,架上了火堆,她還砍了一段竹節,裝回來清水,扔給了羅鋒。

「可別懷疑我的能力。」她的話雖是朝著羅鋒說,卻有意無意地看了濮陽寒一眼。「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喬巧了!」

山洞裏陷入了一陣古怪的沈默,只有野兔身上的油偶爾滴到了柴火之中,會發出嗶剝的響聲。

原以為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喬巧會成為眾人的拖油瓶,想不到她不僅會生火敢狩獵,好像烤肉的技巧也相當不賴。兩個男人默默的想。

不一會兒,烤得外酥內嫩,油光瑩瑩的野兔肉便好了。喬巧用劍將兔肉切下一大塊,先遞給了傷員羅鋒。

「吃嗎?」她問。

「不吃是傻子。」羅鋒很快地接過,他雖然不吃也能撐幾天,不過有得吃自然最好。狠狠的咬了一口兔肉,他訝異地咕噥道:「你這妮子手藝倒是不錯。」

喬巧笑了笑,又切下另一大塊,拿到了濮陽寒面前。

「你呢?」她又問,不過這次她已做好了被打槍的打算。天知道這個面癱巡撫大人會不會買她的帳?畢竟他對她很有成見,自尊心又高,搞不好壓根認為她的好意是在嘲諷他……

想不到,濮陽寒竟是大方伸出手取來兔肉,同樣咬了一口,在喬巧及羅鋒意外的目光下,淡淡地道:「我只是話少,並不是傻子。」

洞裏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下,喬巧忍不住噗哧一聲,立刻別過頭去憋著笑,至於羅鋒可沒那麽客氣,直接哈哈大笑起來。這一下,洞裏原本那詭異的氣氛一掃而空,大夥兒的表情也終於真正輕松下來。

喬巧也放開胸懷,看向濮陽寒的目光更溫柔了一點——她知道,自己又朝著他邁近了一步。

由於羅鋒的傷,他們放緩了速度,在山裏走了五天,直到羅鋒的傷已無大礙,才開始趕路。

只不過雖然這座山綿延遼闊,在深山裏幾無人居,但他們可是朝著山外圍走,越走,情況就變得越詭異。

首先,是巡撫大人既然墜崖,生死不知,應該要有官兵前來搜索,至少也要帶回巡撫大人的屍體。然而濮陽寒三人特地繞到了當初墜落的崖邊,卻是沒有見到一人。

此時的激流也成了緩流,在山崖上看得一清二楚,要派人下去並不困難,但方圓城似乎根本無人在意巡撫大人究竟下場如何。

三人又慢慢的往天龍寨靠近,卻是更出乎意料。按理說,方圓城的軍隊潰敗,巡撫大人又因此失蹤,蔡知府應該卷土重來,將此事回報朝廷,大募精兵或是調兵,狠狠的將天龍寨攻下才對得起朝廷。

但眼前的天龍寨,平和得如一座小山村一般,守在門口的幾名山匪也是懶洋洋,絲毫沒有風雨欲來的緊張氣氛。

「蔡知府沒有把這件事稟報朝廷。」濮陽寒肯定地道。

「難道他就不怕掩蓋了巡撫大人被逼墜崖的消息,事後朝廷追究起來他難逃一死?」羅鋒搖了搖頭,大惑不解。「再者天龍寨既然連官兵都不怕,難道蔡知府不擔心天龍寨乘勝追擊,心一橫來攻城?」

「方圓城裏有天龍寨的內應……」喬巧沈吟了一下,「萬一就是蔡知府呢?」

雖然有這個可能性,不過這是最糟的結果,濮陽寒三人對視了一眼,越來越覺得事情似乎不是天龍寨在方圓城裏安插了幾個自己的人馬那麽簡單。

連巡撫大人在此疑似身須的消息都掀不起一點風浪了,這方圓城的水究竟有多深?

此時,似乎有一列隊伍陸陸續續從天龍寨出來,十幾個人肩上挑著不知什麽東西,濮陽寒朝著羅鋒無聲地點了點頭,便帶著喬巧,三人無聲地遠遠跟著這個隊伍。

很顯然的,隊伍前進的方向是方圓城,這令濮陽寒等人覺得不妙,不過為免打草驚蛇,他們並沒有跟得很近,最後選擇了一個可以遠眺方圓城的小山頭,這裏能將城門外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等了兩天,那隊伍果然慢吞吞的出現在方圓城之外,而且城衛很顯然的沒有做任何檢查就放行,可見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

三人看著山下方圓城的動靜,越看,心便越寒。

「很不妙啊!」羅鋒沈著臉道。「城衛居然大大方方的放山匪入城,蔡知府嫌疑很大。」

「軍不軍,匪不匪,方圓城已經倫陷了。」濮陽寒冷冷地盯著方圓城的方向。

「我們得進城去看看。」

「怎麽進?」羅鋒皺著眉。

喬巧想了想,卻是神秘地笑了笑,「你們想不想當當看山匪呢?」

兩個男人聽了她的話,對視一眼之後,驀地恍然大悟,看向喬巧的目光有了些微的改變。這女人的心思太靈敏了,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提出最有效的方法,這是一個在方圓城內土生土長的嬌嬌富家女該有的見識嗎?

濮陽寒知道自己越來越倚重這個女人,他很不希望如此,但情況似乎不受控制的朝著這個方向傾斜,就像以前他遇到些困難的時候,小花蛇就會自己跳出來一樣。

他深吸了口氣,把心裏頭的雜念屏除,三個人又摸回了深山裏,反正方圓城附近的山中什麽沒有,就是山寨林立,有的甚至像個小山村,只是比較隱密罷了,隨便混進去盜取一點東西,並不是難事。

三日後,方圓城外又出現了三名挑夫,慢吞吞的走向了城門。數日前這城衛是問都沒問就放行,今日卻是把他們攔了下來,納悶地直打量他們。

「你們很面生啊?山上來的?」城衛保守地問。

「不好意思,城衛大人,我們最近才加入的。」其中一名挑夫摸了摸鼻子幹笑。「你知道的,我們兩天前才有弟兄進城。」

「怎麽你們現在才來?」確認了三人的身分,城衛不太高興。

「最近山上發生了些事嘛……就是某人墜崖的事,是上頭說這次給多一些,算是慰勞城裏的大人,也方便大人們打點一些事……」說完,那名挑夫偷偷塞了一錠銀子過去。

城衛接下了之後,橫眉豎目立刻變得眉開眼笑,揮手讓行。「既然如此,那就快去,別讓蔡大人久等了!」

聽到「蔡大人」的名號,三名挑夫交換了個眼神,唯唯諾諾地低下頭,急急往城內走去。他們三人,自然就是濮陽寒等人所假扮的,方才負責溝通行賄的便是羅鋒,雖然他們還在摸索情況,但剛剛大膽用言語試探,倒是得到了許多重要情報。

三人藝高人膽大,當真來到了府衙之前,當然,同樣遇到了官兵的訊問,他們把方才的話又重覆了一遍,再塞幾塊銀子,輕易地就成功混進府衙之中,而領頭的官兵還真當他們自己人,直接就帶進了庫房之內。

方圓城的庫房出乎意料的充盈,黃金一箱箱堆疊,還有一些罕見的珠寶、漆器、珊瑚、瓷器等物,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這個小地方能擁有的財富,那麽這些東西從哪裏來?

「你們快點把東西放下,放下就出去。」官兵顯然對庫房裏的情況習以為常。

「你們的人還在東院,等會兒去東院和他們會合,明日就快快回去!」

「是是……」

羅鋒等人放下了身上挑的幾個籮筐,卻沒有揭開籮筐上的布。此時庫房外又傳來腳步聲,竟是蔡知府親自來了,而且面色不善,身後還跟著幾個持刀的護衛。

「等等!」蔡知府喚住了三人,目光直在三人身上打量。「你們是寨裏派來的?說是新人,挑來寨裏追加的財貨?」

「是的,大人。」回答的仍是羅鋒,他恭敬地垂下頭,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

「把籮筐上的布掀開來本官看看!」蔡知府吩咐著。

他身後的一名侍衛很快的過去,用大刀挑開籮筐的蓋布,赫然發現裏頭根本不是什麽金銀財寶,而是一些木塊石頭,甚至有兩個籮筐裏還裝滿了落葉,這自然是為了三人之中那唯一女扮男裝的喬巧而設。

「哼!本官就知道不對!」蔡知府厲色望著一二人。「你們是誰?」

這下糊弄不過去了,不過都到了揭開謎底的時候,三人本就沒打算隱瞞。於是一直沈默著的濮陽寒,首先拉下了臉上那把大胡子,犀利地看向蔡知府。

「蔡知府,你說本官是誰?」

「你……是你?!巡撫大人?」認出了濮陽寒,蔡知府臉色大變,當下嚇得腿軟,差點沒跪下來。「你……

你不是墜崖身亡了?」

「知道本官墜崖還沒有派人來找,企圖湮滅方圓城剿匪不力一事。何況你顯然收受了山匪的賄賂,與天龍寨沆瀣一氣……」濮陽寒瞥了四周的珍寶一眼,最後大喝道:「說不定本官墜崖一事,就是你一手主導的。蔡知府,你該當何罪?」

「本官……本官……」蔡知府退了好幾步,知道自己被人贓倶獲,這回死定了。手下那些蠢材,居然就靠著幾句話,讓這三個人混了進來,看來真是平時太順風順水,都忘了該有的警覺性。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蔡知府惡向膽邊生,索性豁出去了。他原本膽寒的表情變得陰鵝,抽搐著臉上的皴紋冷冷地笑了起來。

「巡撫大人,你們只有三個人,你認為你能安全的走出這個地方嗎?」蔡知府讓身邊的護衛往前站,自己躲在一群壯丁之後,笑得更得意,也更陰險了。「反正在眾人的心中,巡撫大人已經墜崖身亡了不是?」

看出蔡知府動了殺機,不過濮陽寒可不是普通人,他冷眼瞧著那群護衛一個個舉起刀朝著他走來,似乎就要被亂刀砍死的時候,他拔劍了。

這把劍甚至沒有耀目的光芒,還因為被河水浸過、被拿來砍樹裁木,顯得有些鈍,但濮陽寒就只是出了這一劍,在一個眨眼後,靠近三人的所有護衛全數倒地,肚子上全多了一道傷痕,至於蔡知府,卻是被劍尖指著喉頭,連動都不敢動。

這時候,偽裝成小夥子,塗得滿臉灰土的喬巧,終於上前來,挑釁似地朝蔡知府笑了笑。「蔡大人,看來我們幾個不僅能安全的走出這個地方,而且還會有蔡大人你護送呢!」

濮陽寒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但身後的羅鋒,卻是替他把沒說的話說了出來。

「你倒是不怕?」方才他們可都看到了,當護衛們亂刀就要砍下時,她可是氣定神閑地立在那兒,連退都沒有退一步呢!

喬巧只是笑嘻嘻地看著濮陽寒,說出了一句令他難以無動於衷的話——

「因為站在我前面的,是他啊!」

拿下了蔡知府,濮陽寒很快的控制住了整座衙門,也扣住了天龍寨裏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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